刘恕为人廉洁刚直,是是非非,未尝以语假人,很有其父的遗风。他曾当过巨鹿主簿和和川县令,史书说他“严簿书,束胥吏,抚鳏寡,绳豪猾,纤细曲直,可为后世法”。因此,一时能吏都自以为不如。在政治上,虽然他坚决反对王安石变法,但他并不像某些人那样,当面表示赞成,背后进行诋毁,口是心非。他总是“面指其事,是曰是,非曰非”,“议其得失无所隐”。对质朴厚道者,他会亲之如兄弟;而对那些奸佞谄谀之徒则疾之如仇(雠)。他家非常贫困,可他为官清正,一毫也不妄取于人,与“不持一石砚”的包拯同以廉吏著称。有次他从洛阳南归,时令已届初冬,可还没有有御寒的衣物。临行之时,司马光送给他几套衣袜和一床旧的豹皮褥子,他再三辞谢,但司马光执意要送,只好勉强收下,可他下次到颍州时,将司马光所赠全数奉还。司马光是他的最知己者,送点衣物都不肯接受,可见其廉洁之甚了。
他的自我批评精神是极佳了。他曾著书自讼,称自己平生有“二十失”“十八蔽”,“自攻其短,不舍秋毫”。他这种坦荡的胸怀,令人肃然起敬。
刘恕不仅廉洁奉公,勤于政事,而且博览群书,深明史法。当时史书非科举所急,学者多不读。独刘恕能笃好史学,并对上下几千年间的史事,不论巨细,了如指掌。请看当时人张耒的概括:“其学自书契以来,于今国家治乱、君臣世(),广至于郡国山河之名物,详至于岁月日时之先后,问焉必知,考焉必信,疑焉必决。其言滔滔汩汩,如道其里闾室堂事。”这样博闻强识的人才汉色是难得的。难怪司马光对刘恕这个比自己小十三岁的晚辈推崇备至,他曾对英宗说:“馆阁文学之士诚多,至于专精史学,臣得而知者,惟刘恕耳。”在《资治通鉴》的编修过程中,刘恕也最受倚重。司马光遇到纷杂难治的史实,多由刘恕处理。比如五代十国这段历史,“群雄竞逐,九土分裂,传记讹谬,简编缺落,岁月交互,事迹差舛”。司马光认为“非恕精博,他人莫能整治”,因此五代的编写任务就交给了他。至于编书的通部义例、编次安排、编修断限等问题,司马光都和他进行过专门的讨论。“实系全局副手”。所以,同修刘()等人都共推刘恕为先,认为刘恕”功力最多。”
的确,刘恕把毕生的精力都献给了哈史学,献给了《资治通鉴》。熙宁三年(1070年)冬,司马光出守京兆,第二年改判西京留司御史台,一直退居洛阳,仍以书局自随。已告归南康的刘恕遥隶局中。为了与司马光面商修书事宜,于熙宁九年(1076年)不远千里,风尘仆仆前往洛阳。在南归途中,刘恕不幸遭母丧,悲痛欲绝,兼之一路风寒,不久就得了风挛疾,右手足偏瘫。可病魔并不能夺去他著作史书的坚强意志。虽卧病在床,仍然“苦学如故,少闲,辄修书,病亟乃止。”除负责所编的《通鉴》长编未完稿外,原计划撰写的《通鉴后记》也没完成,便赍志而殁了。对于他的死,司马光感到非常痛惜,在为刘恕《通鉴外纪》定的序中,他叹道“嗟乎!以道原之耿介,其不容于人、龃龉以没固宜,天何为复病而夭之耶?此益使痛惋惝恍而不能忘者也。” 刘恕还非常好学爱书。他自己虽藏书不少,“百楹书万卷”,但犹嫌不足,往往求书不远数百里,亲自去抄、读。亳州(今安徽亳县)知州宋次道家有不少藏书,刘恕便亲自绕道到亳州借阅。宋次道每天设馔款待,以尽主人之谊,他却辞谢说:“此非吾所为而来也,殊废吾事。”是把自己关在藏书阁里,“昼夜口诵手抄,留旬日,尽其书而去,目为之翳。”平时在家读书也总是废寝忘食。“家人呼之食,到羹冷而不顾;夜则卧思古今,或不寐达旦。“到病情恶化的时候,还在借别人的书来参校自己所著之书的是非得失。